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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学第一天,我的华伦天奴磨烂了底。
舍友阴阳怪气:真正配穿这鞋的人,不会步行走水泥地。
我看着她爸开来宿舍楼下的劳斯莱斯,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后来,她爸丢了个大客户,银行行长的位置保不住了。
而我手机突然一震,悦耳的语音在安静的宿舍响起。
支付宝提现到账,两个亿。
1.
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。
上初中那年,城中村拆迁,把我们家划了进去。
爸妈拿着一千万的拆迁款,激动得不知道该怎么花。
听朋友的意见,在郊区买了片地,投资盖厂。
结果厂子倒闭了,亏得血本无归,一夜返贫。
三年后,那片贱卖都没人要的厂房,又被画上个血红的「拆」字。
这次,浅浅赔了我家几个亿。
高考完那天,我妈连夜给我转来两个亿。
还嘱咐我,闺女,使劲造,造完为止。
没学过理财,我随便找了家银行,在行长的殷勤邀请之下,全部存了进去。
开学第一天,我最早到宿舍,兴奋地换了漂亮衣服去逛校园。
食堂门口,碰到了舍友徐晓玉。
她坐在石阶上张望,额头上全是细小的汗珠,显得格外楚楚可怜。
身旁那两个一米多高的大箱子,让众多想帮忙的学长望而却步。
毕竟他们只想低成本泡泡学妹,并不想把命也搭里面。
于是我自告奋勇地过去帮她拖行李。
从小在村里我就是出了名的有力气,二百多斤的死猪我都拖过。
所以我穿着高跟鞋仍健步如飞,一口气把俩箱子搬上了七楼。
旁边围观的同学都看傻了眼。
她跟在后面慢悠悠,不停用手扇风抱怨太热。
到了宿舍,我歇了口气,才发现脚上那双 6.5cm 的裸色华伦天奴,鞋底已经磨得惨不忍睹。
「这也太不抗穿了。」
我换上拖鞋,随口抱怨了一句。
没想到,徐晓玉却颇感好笑地嗤了一声。
「意大利小羊皮鞋底,是给到哪都有车接车送的人设计的。
「需要天天步行走水泥地,说明你就不是人家的受众群啊。」
我张了张嘴,愣住了。
城里人是不是有什么失忆症啊。
这么快就忘了谁刚才帮她扛了一路百来斤的行李吗?
「看你这样子穿坏了应该也舍不得扔,下次记得贴个底。」
她说着,将一盒白色恋人放到我桌上。
「我爸在日本关西机场买的,算是你今天帮我抬箱子的报酬。」
一百多一盒。
我这大夏天送上七楼的劳动力还真是便宜。
说话间,剩下的舍友也陆续到宿舍了。
大家热情地自我介绍,很快冲淡了刚才尴尬的氛围。
不一会儿,徐晓玉看看手表。
「我爸开车来了,说接大家一起去吃城南那家黑珍珠餐厅。」
「啊,那家好像人均 700+,刚见面怎么好意思让叔叔请呢?」
「不算什么,你们吃得开心就够啦。」
她甜甜一笑。
「难道刚才宿舍楼下那辆大劳,就是叔叔的车?」
曾玲惊讶地说。
「是呢,行里给他配的车。」
「行里?叔叔在银行工作吗?」
「哦,他是行长。」徐晓玉抬起一张白生生的瓜子脸,「上个月刚发了几十万奖金,所以今晚请大家好好宰他吧,不用客气。」
说着,她开始换衣服,从行李中抽出一双与我同款不同色的铆钉鞋。
鞋底果然没有太多磨损的痕迹。
我看看鞋,又倚到窗边看了看她爸那辆大劳。
顿时明白了她那话是什么意思。
2.
手机一亮,显示了一条消息。
漫不经心解锁,却看到了我男神凌萧的名字。
「来 T 大,怎么不告诉我。」
我呼吸一滞,瞬间心跳如擂鼓。
为了跟他来同一所大学,我悬梁刺股了三年,又额外吃了一年复读的苦,才堪堪擦过 T 大录取线的边。
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给我发消息。
打了又删,五六分钟后我才组织好语言,无限娇羞地回过去一条:
「好巧好巧,你也在 T 大吗?」
或许是虚伪得有些过分,那边秒回了六个点。
「你怎么知道我也在 T 大的呀。」我又问。
难不成,凌萧其实经常跟别人打听我的消息?
「学校墙上看到照片了,俩箱子让你扛得虎虎生风,女侠 nb。」
「宋荔,你去吗?」
曾玲也换好衣服,春风满面地顺嘴问我。
「呃,我就算了吧。」
我低头给凌萧哐哐打字:「……那既然这么巧,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吗?」
「可是我已经吃完了。」
「那你领我逛逛学校?请你吃个夜宵!」
隔了十分钟,那边才慢吞吞回过来一个字:
「好。」
我激动地翻箱倒柜找卷发棒的时候,她们正好刚化好妆,欢声笑语地从我身旁经过。
徐晓玉瞥了眼我的穿搭,又「好心」提醒。
「一般像你穿这种小香风的连衣裙呢,是要配款贵点的包包的。
「如果你没有,我的酒神包先借你用也成,回来付我个干洗费就好了。
「不过拿的时候小心点哦,别碰到我衣柜里其他东西。」
我满脸黑线。
「不用了,我自己有包。」
「这只呀?」她摸了摸我随手挂在床上的那只香奈儿小羊皮,露出了然的笑容。
「不得不说,现在 A 货的做工还挺精致的。放心吧,你是天黑出去,男生一般看不出破绽的。」
不想被搞坏了和凌萧约会的心情,我深呼吸然后吐口气:「是,对,你说得是。」
徐晓玉这才满意离去。
后来才发现,她应该很庆幸我没有去参加今晚的聚餐。
毕竟如果当场被发现她那个行长爸爸,几天前刚在我这卑躬屈膝地拉走了两亿存款……
该是件多没面子的事情。
3.
辅导员在学院群里发通知,最近有社会人士在宿舍楼下徘徊,花重金收购女大学生穿过的袜子。
提醒大家晚上尽量结伴同行,遇见变态及时拨打校园保卫处电话。
「还有买卖这个的?我反胃的底线又一次被这些人刷新了。」
上铺的谭琦吃着薯片,从扶栏的间隙里垂下一双小腿在摇晃。
「三百一双哎,我们去找班里男生弄几双他们打篮球穿过的袜子,好好治下那些变态怎么样?」
「钓鱼执法是吧?维护社会治安还得靠玲姐……」
谭琦和曾玲笑作一团。
「说不好,还真有人靠这个发家致富呢。」
徐晓玉在给刚涂好的脚指甲烤紫光灯,「你们没发现,好像很少看见某人洗袜子吗?」
我本来拉着床帘听白噪音,摘下耳机吃吃瓜,却没想到吃到了自己身上。
「对哦……」曾玲声音压低,「宋荔确实同一双袜子很少穿第二次。」
?
换袜子勤也是罪了?
我袜子多不行吗!
于是曾玲生日,我就准备了双袜子当礼物。
她拆开包装的时候,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。
「宋荔,你对自己那么大方,舍友生日就准备十几块钱的东西呀?」
徐晓玉凑过来看了一眼,语气很戏谑。
「我平时穿的就是这个品牌,挺舒服的啊。」我漫不经心。
「那个,我刚查了下吊牌。」曾玲握着手机怯怯抬头,「这是 vetements 的联名限量,要 1600 多块呢……阿荔,这也太贵重了吧?」
徐晓玉的表情也有点挂不住了。
「所以,如果有人穿这种袜子去卖几百块的原味二手,请问她是做慈善还是女菩萨?」
我直直迎上她的目光微笑。
宿舍里寂静无声,一片尴尬。
除了谭琦出来打圆场说了句对不起,其他人那天晚上都没有再讲话。
这种尴尬的气氛,一直延续到周末。
午睡后,我躺在床上苦恼,琢磨用什么话题开启与凌萧的聊天。
「你小心点啊,都弄她桌子上了。」
「呃,好像弄脏她爱豆的小卡了……」
「是她最喜欢的那张吗?你惨了,那张绝版了。」
「应该没事吧,晓玉那么有钱,不会计较一张小卡片吧?」
「那不知道,你主动讲一声吧。」
听对话,好像是曾玲坐徐晓玉座位上看电影,不小心把奶茶滴到了她收藏的绝版小卡上。
晚点,徐晓玉回来了。
一进门就红肿着两只像桃子的眼睛,睫毛膏都哭花了。
「怎么了晓玉?」曾玲紧张地迎过去。
「异地的渣男跟我分手了。」她坐在椅子上抽泣。
「我删除好友就是想让他多哄我会啊,结果他火速官宣了。
「那个新欢长得真的特别特别普通!还不如你们好看,真想不通为什么,他眼瞎吗?」